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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沽酒
--  发布时间:2011/8/27 23:18:45
--  迢迢川藏行(二)梦想与现实交错

923日  丹巴─塔公─道孚─炉霍

 

早晨洗漱时看见党岭村的村长大人蹲在角落揉着大阳穴,看见我摇着头连声说:“喝多了”,昨晚曾阿热拉我到他们屋里喝酒看到他们的架势知道自己招架不住,喝了几杯后就找了个借口撤了,递了支烟让村长醒酒,趁机请教了村长一些关于党岭雪山的事,关于党领雪山最早是从有关红四方面军的书籍中了解的,19362为执行《康道炉战役计划》四方面军翻越了党岭山海拔4810米夏羌涅阿垭口(党岭雪山最高峰海拨5470米),进军道孚。作为红军长征史上翻越的最高雪山却因四方面军某种原因少见于经传

 

青山数年前穿越贡嘎山后去了党岭,对这带比较熟悉想叫他过来聊聊,却发现他站在房檐下抬头发痴,对我的叫唤置之不理,好奇的凑上一看墙上挂着幅照片,片中女子身装传统丹巴服饰,相貌俊俏,笑容甜美,曾阿热过来介绍那是他在县城工作的大女儿,想不到曾阿热居然有这般出色的女儿不由啧啧称奇,丹巴美女名不虚传,青山喃喃自语值的为她爬碉楼啊。

 

碉楼是丹巴的特色,在河谷,山坡,山巅都能看到那些形状各异高耸古朴的碉楼,在冷兵器时代大渡河流域处于汉藏结合部,农耕与游牧之间的民族冲突使得当地山民们为了生存,建造了这种集防御与传递信息的碉楼,当年乾隆平定大小金川,当地土司就是高地峡谷地理优势与难攻易守的碉楼与清军抗衡的,以前在丹巴碉楼又是家族身份与财富的向征,当那家有男孩降生时,就要为他修家碉一座,否则就会被人耻笑,长大后连老婆都娶不上。

 

而爬碉楼是道古老独待的风俗,至今大渡河流域某些村寨还有走婚的习俗,当小伙子如果看上了姑娘,就从姑娘身上抢来一样东西,如头巾,手帕等,如果姑娘不要回信物,就表示同意了。到了晚上,姑娘就会在碉楼窗户边点此亮一盏灯,等待小伙子出现。碉楼大概有二十多米高,小伙子必须利用石头之间的缝隙,用手指头和脚尖一点一点的爬上碉楼。其实爬碉楼这也是姑娘对小伙子优胜劣汰的选择,如果能有体力和胆量爬上碉楼,上炕也没问题了。天亮的时候,小伙子就会离开,从此两人没有任何关系。而以后小伙子可以来,可以几个月来一次,也可以从此就不来了,他们之间的走婚关系叫做甲依方可以同时有多个“甲依,但也有极少数一辈子只有一个甲依,两个人走婚到老。

 

看着高耸的碉楼,就算有个卓玛,拉姆愿为我点上一盏灯,恐怕到时也是有心上炕无力爬墙了,不由悲从中来黯然伤神。

 

告别曾阿热一家,观景台上我们遇到拉姆家老二,她身着盛装迎接着新来的客人并很职业的介绍:我叫拉姆,藏语中是仙女的意思……。漂亮能干的拉姆三姐妹经营着藏家族馆在网上已是声名远扬,看着她干练颇有点女土司的味道,历史上丹巴出现过多位漂亮能干的女土司,阿来在《尘埃落定》一书中茸贡土司就是以丹巴女土司为原型的。

 

此时太阳的光线透过厚厚的云层从墨尔多神山上慢慢的移在在甲居所在的山坡面上,看着安谧洁净中的甲居,如置身一个万古梦境之中,痴痴的看着,只恐不小心就惊扰了这和谐安祥,在这明暗交错之中甲居藏寨还没从梦中苏醒。此刻,我们也不愿醒,就让这现实和梦错吧,正是在这种交错之中,我们的时光已经悄然而,只有美丽的风景永远留在遥远的地方。

 

出了丹巴,沿着303省道往八美驶去,这一路都是沿着东谷河逆流而上,东谷沟又称耗牛沟天然盒景,左边是欢快奔腾的河流,水流急促而清澈,右边是茂密的树林,灿烂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倾泻下来,斑驳陆离的稀疏洒落在林间公路,一路风景优美,路况极佳,鱼儿享受着山路驾驶带来的无限乐趣,心情也如这天气般明朗,欢笑不断。

 

奔腾的河水孕藏着丰富的水利资源,一路过来从小金川到今天的东谷河都被开发利用,建了梯级水电站,曾有很多来自都市的人对此义愤填膺的指责水电的建设是破坏环境的罪魁祸首,我个人认为这种说法是片面的,就目前而言水电还是最清洁的能源。象东谷河这般流域的水电站都是采用低坝引水方式,由于要从河道中引流大部分的水,对从进水口到出水口这段水量骤减,造成河床裸露,是有一定环境影响,但对当地的林业生态的保护起了重大的作用,由于水电提供了价格极为低廉的生产生活用电,使的当地村民在改变了原有的生活方式而提高了生活质量,也使高原山地脆弱的生态得到恢复,植被的改善从而避免水土流失的状况。

巴门尼德说过这个世界是对立的两半,我想水电亦是如此吧。

 

红石滩是耗牛沟独特的风景,河滩上石头如同被染上红漆色泽鲜艳,用手触摸能感觉到指尖很细微的弹性,那是一种生长在石头上的真菌,生长环境要求极高,如果环境稍有变化就会死去,红色就会消失,不知道这些生命在东谷沟多少年了,现在我看到有些红色已经消退裸露出石头的青色,这些依附与石头上的生命慢慢会消亡。大气变暖,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在高原尤为明显,雪线基本上已经退至5000米以上,去年在迭山山脊上看到洛克在回忆录中曾用平生未曾见过的绮丽的景色来描述的迭山横雪,我却只看到顶峰嶙峋山岩上的丁点残雪,想到冰川退缩,草原沙化,随着人类活动环境的变化,多少前人看到美景我们已无法看到。

 

海拨渐渐的升高,和东谷河告别,往右拐上了盘山公路,翻过这座名叫疙瘩山就是道孚的八美镇了,快到疙瘩梁子时左前方一座雪山出现面前,车上的人都没任何心理准备,看到雪山突兀在面前都有点目登口呆,从地理上分析附近除了雅拉之外没有第二座雪山,众人猜测这是那座雪山就著名的雅拉神山了,我们看到应该是其背面,翻过疙瘩梁子远远的看见山腰下开阔的谷地,站在山坡上远眺黄色的田野之中座座民居点缀其中,一派高原田园风光。再远处有座寺院,秋天阳光照耀下,红墙白塔颇具规模,那就是惠远寺,是七世达赖喇嘛噶桑嘉措为躲避准葛尔之乱而建的,又因十一世达赖喇嘛凯珠嘉措在惠远寺附近出生从而名声远扬。

 

到八美镇已是中午,没有停留直接往南而去,八美是川藏北线上的重要分岔路口,往南到塔公,新都桥可以转入川藏南线,从八美出来后就感受到了壮阔的草原风光,这与东河谷的感觉绝然不同,寥阔的天穹下层层叠桑的云近得触手可及,两侧是连绵不绝散漫起伏的草原山峦,牧草苍茫,牛羊隐没其间,这就是塔公草原,被称之为菩萨喜欢的地方。

 

远远的看见恢弘的木雅金塔赫然矗立,它的身后雅拉神山傲立茫厚实天际之间,雅拉是大雪山山系的主峰之一,海拨虽然只有5820米,但却是藏传史诗“格萨尔王传”中记载的四座神山之一,念青唐古拉的儿子。当地藏民们敬畏他,崇拜他,在附近空旷的山坡上矗立着或大或小的玛尼石堆和巨大经幡阵。

 

在疙瘩梁子时雅拉毫无遮掩的展现了他的雄伟背影,而现在云遮雾锁不露真容,裸露出色的筋骨更显的雅拉刚峭狂拔,给人肃穆迷蒙印象

 

笼罩在山巅层没有立刻消失的意思,决定先去几公里外的塔公镇上解决中饭,塔公很小,只有一条街,随意走进一家饭,二间门面,厨房与餐厅连在一起却也干净,塔公镇上仅有的几家饭店都来自四川内地的汉人开的,从饭店的招牌中可以看出他们来自何方,由于气候原因在这里做生意颇不容易,每年五月开门营业到十一月关门回家,因此小店里的招待、厨师、清洁、收银全赖老板夫妻二人承担,青山点了荤素几样,清汤一道。在等菜的间隙我起身走到街上往来大都是身裹深色的藏民,腰系藏刀,面色黝黑,长发飘眼神中透射着冷峻与,相比康巴汉子的伟岸卡车沟藏民简直只能猥琐来形容了。

 

在街上转了一圈掂了大瓶的百事可乐慢慢的踱回饭店,平时我对这种饮料看都不看,只是上了3500米以上高度就会有嗜好可乐的恶疾,这是我独特的高原反应。小饭馆的菜味道不错,尤其爆炒腰花得到我和青山一致认可,老板娘还到街上替我们买了一桶酸奶,白砂糖拌酸奶,没有比这更好的饭后甜点了。

 

吃完中饭去新都桥,新都桥离塔公三十多公里,虽然还未到秋色最浓的季节,但连绵的山峦,开阔的河谷,黄绿相间的草原,蜿蜒的河流,独具特色的藏居和高大的白杨树,构成新都桥独特的风景。只是正午阳光强烈,拍不出低角度光线下让人心悸的照片,一个月后从南线返回那才是新都桥最漂亮的时候。

 

从新都桥返回八美,笼罩在雅拉山巅的云层己经消散,雅拉神山品字型的山巅全貌涌现于天际之山背后云层涌动伟岸雄壮气势磅礴。雅拉没让我们失望啊,我们循迹而来只为朝拜雅拉的丰仪瑰玮

 

今天的目的地是道孚,过了八美镇,平坦的油路消失,虽然是往道孚,炉霍去的303省道却是条到处坑洼的土路,在出发前就有耳闻这条路在修,但在沿途很少见到修路的道班和施工机械,车小心翼翼地循着车碾压的轮迹,回避着大坑亦步亦趋爬行着,但不时听到汽车底盘触地时发出沉闷的声音

 

虽然一路颠簸的历害,但沿路的藏式民居却是很漂亮,楼高二至三层,下部是用泥土夯筑的土墙刷成白色,而上部的半圆木墙体涂成褐红色,窗框和窗扇均作彩绘,用色繁杂,各种色彩相互协调映衬,却又是在统一的褐红色基调之中,藏式民居最普遍的大晒台,在这里成了调节空间视觉的工具,晒台或居左右两,有的留于房屋中间,通过在不同的位置设置晒台,虽然村寨的色调基本统一但给人却是错落有致之感,不由感慨道孚民居果然名不虚传。

 

到达道孚县城已是下午七点,停在县城最好的宾馆门口,青山先进去订房,过了几分钟后青山带来一好一坏两个消息,问我们先听那个。鱼说先听坏消息吧,果然是坏透顶的消息,由于道孚全城停水,所有宾馆卫生间停用,没什么可商量的连晚饭也不吃了直奔炉霍投宿。

 

继续开车,穿过道孚城后依旧是颠簸的道路,汽车以二三十码的速度龟行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目的地,落日最后光涤荡着高原上的一切,迎着夕阳,在落日迷离的眩光中,前方是苍茫的草原和紫色的天幕,以及没入天极的长路,高原黄昏辉煌阔丽的景致让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出行总是让人心向神往,在路上,不是由一地到达另一地方,而是路途过程中那些稍瞬即逝的美丽,很庆幸自己能偷跑出来,虽然不知道这趟行程我能走多远,或许明天就要赶回去,但此时此刻高原落日的浑雄,晚霞舒卷的俊逸,都以成为永久回味的记忆

 

天黑的很快,一路都顺着鲜水河逆流而上,在高原璀灿星空的衬托下,窗外边偶尔有点点昏暗的灯光滑过,告诉我们这里还有村落的存在长时间的搓板路让大家都有些疲惫,在黑暗中大伙听着音乐沉默不语,想起青山在道孚宾馆那尚未公布的好消息,问他那个好消息是什么,那厮嘿嘿笑道:宾馆里还有房间嘛。

 

到炉霍已经2230分,难得还有在这个时候营业的饭馆,由于道孚停水,所有的人都往炉霍住宿,以至于所有宾馆爆满,吃了饭后就在炉霍仅有的几条大街上四处转遛找宾馆,在几次出入炉霍县政府旁边的的康北宾馆后,睡眼朦胧的吧台妹子终于弄清楚还有套房剩余,惊喜之余顾不得问询价格就定下四个套间,等到把车上的行李搬下来近已经是凌晨一点,此时大厅里又有几拨前来投宿的旅人,却已经没有房间了,看到他们疲惫焦虑的表情,同情之余却又暗自侥幸。

 

明天计划去色达,那里有向往已久的喇荣佛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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